第一章 雪夜捡了个赔钱货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,就是在那个下雪天打开了驿站的后门。
当时我正拎着泔水桶准备喂猪,突然听见"咚"一声闷响——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柴堆上滚下来,直接砸碎了我腌酸菜的大缸。
"我的十斤酸菜!"我惨叫一声冲过去,掰开他的嘴检查,"别死我缸里啊!"
指尖碰到他牙齿的瞬间,手腕突然被钳住。
这死人居然睁眼了。
漆黑的眼睛,像被狼盯上的感觉。我后背汗毛"唰"地竖起来,另一只手已经摸到腰后的杀猪刀。
"松口。"我把刀尖抵在他喉结上,"否则把你做成新酸菜。"
他睫毛颤了颤,真的松开牙关,然后头一歪昏在我怀里。
……
妈的,好重。
第二章 打工还债的落难美人"肋骨断了两根,箭伤擦着心脉,能活到现在算他命硬。"老军医叼着旱烟袋,朝我伸手,"诊金二两。"
我差点把药罐子扣他头上:"二两?够买头驴了!"
"那就让他等死。"老军医作势要拆包扎的布条,"反正长得像通缉犯..."
炕上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:"我袖袋里有玉佩。"
我和老军医齐刷刷转头。
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苍白的脸被炕火映出几分活气,眼尾一颗小痣随着呼吸轻颤——要命,居然是个美人。
"当了够付诊金。"他补充道。
我立刻扑过去掏他袖子,结果摸出一块沾血的破铁片。
"玉呢?"我抖着他的破衣领。
他虚弱地咳嗽:"可能...掉在路上了..."
很好,我捡了个赔钱货。
我撸起袖子:"老刘,你们军营还缺苦力吗?这种品相的至少能卖五..."
"我识字。"他突然打断我,"会算账,能修屋顶,擅长..."停顿一下,"哄孩子。"
正巧前院传来小满的嚎哭声——我五岁的弟弟又在撒泼打滚。
半个时辰后,我看着被小满当马骑还认真教他写字的男人,咬牙切齿道:"包吃住,月钱三百文,伤好前不许碰我的酒。"
他低头给小满编蚂蚱,睫毛在火光里投下阴影:"怎么称呼主人?"
"叫林掌柜。"我把记账本拍在他胸口,"至于你...就叫阿川吧。"
他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。
第三章 马棚里的秘密阿川干活确实利索。
三天就修好了漏雨的西厢,五天理顺了我三年的烂账,第七天甚至用边角料给小满做了套小木剑。
但太完美反而可疑。
半夜我蹲在马棚顶上,看着他在月光下练剑——那身手绝对不是普通逃兵。断剑在他手里像活过来似的,刺破空气的声响让我想起战场回来的商队说的"剑气"。
突然他剑锋一转,朝我藏身处劈来!
我吓得往后一仰,直接从草垛滚进他怀里。
"林掌柜夜半赏月?"他单手搂着我腰,呼吸喷在我耳后。
我反手把杀猪刀架他脖子上:"说!你是不是北梁的探子?"
他居然笑了,喉结擦着刀刃滚动:"北梁人用重剑。"突然托着我膝弯把我举高,"而我的剑法..."
另一只手掀起我的裙摆!
"你干什么——"
冰凉的金属贴上小腿,是他从我院裙暗袋里摸出了我的私房钱钥匙。
"...是专门对付小贼的。"
第四章 掉马甲的修罗场开春那天,一队黑甲骑兵冲进驿站。
我正在后院教阿川酿米酒,他的手掌包着我的手揉糯米,突然前院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。
"官府查逃犯!"
阿川瞬间绷紧肌肉,我反手把他推进酒缸:"憋住气!"
刚盖上木板,军靴声就到了跟前。领头的人扔下一张画像——
剑眉星目,眼尾一点小痣,活脱脱就是阿川。
"见过此人吗?悬赏黄金百两。"
我腿一软,不是吓的,是气的。
这王八蛋居然值一百两黄金?!
"没见过。"我死死踩着酒缸木板,"军爷要不要尝尝新酿的..."
酒缸突然剧烈晃动,阿川这蠢货居然在底下挠我脚心!
军官眯起眼走过来,我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缸沿上:"哎呦!民女肚子好痛!"
趁着他们后退的功夫,我悄悄掀起木板缝警告:"敢出来我就把你腌成酸菜!"
水下,阿川的眼睛在昏暗里闪着光。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,在我掌心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——
萧、景、川。
北梁三皇子的名讳。
第五章 鸽子汤与真相我蹲在柴房门口,盯着那只灰扑扑的信鸽,手里的菜刀闪着寒光。
阿川——不,现在该叫他萧景川了——这半个月每天半夜偷偷摸摸爬起来,就为了给这破鸟喂食?
“咕咕。”鸽子歪头看我,眼神居然跟它主子一样欠揍。
我一把掐住它脖子:“再叫就把你炖汤!”
“它比你会看人脸色。”
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背后贴上来,我手一抖,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。萧景川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,领口大敞着,露出结实的胸膛。月光下,那道我亲手包扎的箭伤像条蜈蚣趴在他心口。
“北梁三皇子装落难狗熊,”我冷笑,“戏演得不错啊?”
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按在柴堆上,整个人压过来:“林掌柜半夜偷窥,是想抓我把柄……”膝盖顶进我腿间,“还是想我了?”
我抬脚就踹,却被他顺势扛上肩头。天旋地转间,我闻到血腥味——这蠢货伤口裂开了!
“放我下来!你流血了!”
“正好。”他踹开卧房门,“上次你说我的血像酱油……”把我扔进棉被堆,“现在尝尝咸淡?”
我抓起枕头砸他,却摸到个硬物。掀开枕套——满满一叠信笺,每封开头都是【吾妻阿晚】。
“谁是你妻?!”我耳朵烧起来。
他抽走最上面那张递给我:“自己看。”
信上详细记录着:
【永昌三年腊月初七,阿晚骂跑第三个提亲的媒婆】【永昌四年正月十六,阿晚醉酒说喜欢我喂猪的侧影】
“你监视我?!”我气得发抖。
他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熟悉的玉佩——正是当初说弄丢的那块。
“五年前边关互市,”他摩挲着玉佩上的缺口,“有个小姑娘用身体挡了射向我的暗箭。”
记忆轰然炸开。那年我确实救过个被追杀的商队伙计,后来……
“你故意摔碎我的酸菜缸?!”
他低头咬住我耳垂:“不然怎么赖上你?”
第六章 敌营救妻我离家出走那天,边境爆发了战争。
跟着商队才走出十里,突然被一队北梁骑兵包围。为首的将领摘下面具——赫然是常来喝酒的屠夫老赵!
“林掌柜,”他咧嘴一笑,“我们殿下请您回去酿合卺酒。”
“告诉他……”我摸向藏在大腿的匕首,“做梦!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熟悉的剑鸣。萧景川单枪匹马冲进敌阵,剑锋所过之处血花四溅。他盔甲上插着三支羽箭,显然是一路杀过来的。
“你疯了?!”我被他拽上马背时声音都变了调。
他扯开染血的领口,露出我给他绣的平安符——针脚丑得像蜈蚣爬,此刻却被血浸得通红。
“教你个道理。”他挥剑劈开射来的箭矢,“敢抢我女人……”
一支冷箭突然穿透他肩膀!
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,我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。萧景川却笑了,就着这个姿势狠狠吻住我:“……就是这个下场。”
第七章 酸菜定情班师回朝那日,萧景川在城门口单膝跪地。
“当皇后要管六宫。”我数着手指,“还要给你选妃……”
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陶罐,“啪”地摔碎在地上——酸香四溢,正是当年那个缸的碎片腌的新菜。
“北梁祖制。”他沾着酸菜汁给我戴后冠,“毁人一缸……”
小满突然冲出来大喊:“赔一辈子!”
后来史书记载,北梁景帝一生未纳妃。有次使臣献上绝色美人,帝王指着案头酸菜缸笑道:
“朕惧内。”
[全文完]
醋香四溢的番外
(一)
萧景川登基后的第一个冬天,北梁下了百年难遇的暴雪。
我裹着狐裘缩在暖阁里,看奏折上那些老臣拐弯抹角劝他选妃的折子,越看越窝火。
“陛下今日又见了西域使臣?”我踢了踢脚边炭盆,“听说他们送了十二个舞姬?”
正在批奏折的萧景川笔尖一顿,抬头时眼尾那颗小痣在烛火下晃得人心痒:“皇后尝过酸味了?”
“谁酸了!”我把奏折摔在案上,“我是怕你耽误国事……”
话没说完,整个人突然被拦腰抱起。墨砚打翻在奏折上,他竟就着这个姿势把我压在御案。
“萧景川!这是勤政殿!”
“正好。”他咬开我领口的盘扣,“让那些老东西的折子沾沾你的味道。”
冰凉的玉玺突然贴到后腰,我惊喘一声。他趁机探入衣襟,掌心粗粝的茧子磨过当年为他挡箭的疤痕:“这里还疼不疼?”
“比某人装伤骗我的时候疼多了……唔!”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盖住了暖阁里打翻的酸菜罐子。
(二)
西域使团离京那日,小满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个锦盒。
“阿姐!这是姐夫让我偷藏的!”
盒子里是把精致的黄金小锁——正是使臣献上的“贞洁锁”。我气得浑身发抖,当晚就把它扣在了萧景川腰间。
“锁好了。”我晃着钥匙,“钥匙我扔护城河了。”
他眸色一暗,突然扛起我走向温泉池:“皇后不知道?”手指抚过锁眼,“这种锁……”
温热的唇贴上来时,我摸到他后腰的纹身——是道疤,形状竟与我当年砸他的酸菜罐碎片一模一样。
“……用口水就能开。”
(三)
老臣们最终消停是在春祭大典上。
当萧景川掀开祭坛红布,露出那尊举世无双的“镇国神器”时,全场哗然——
竟是我当年腌酸菜的破缸,如今被镶满宝石供在龙纹案上。
“朕的江山。”他当众吻住我,“是从这个缸开始的。”
史官颤抖着写下:“景帝元年,帝后共祭酸菜之神。”
当晚我被按在祖庙供桌上时,终于明白什么叫“自食恶果”。萧景川舔着我锁骨上的酱汁轻笑:
“现在知道为什么怕你打翻醋坛子了?”
[醋香四溢的番外完]
发布于:北京